年華流淌過心尖,烙印成殤
引言:我愛上你的那年,你只有十九歲,清秀單純的像一杯凈水。誰也想不到,我們也會有今天這樣的,遍體鱗傷。
【一】
7月的陽光像一顆顆被燃燒的黃金,紛亂的灑下來,落在我的眼中。我茫然的抬頭看著天際,那里,只有孤零零的一朵云。
也許,孤單,已是我的宿命。
可是這宿命,卻是由誰造成的呢?
9年前的同一天,7月,陽光燦爛。
我從二樓的家中陽臺翻出,樓下,19歲的宇伸著瘦弱的手臂等待著我。我們已說好,私奔。
心里最深處,我和他,其實都不明白私奔是什么意思。我們只是知道,我們一定要在一起,如果不能在一起,寧可什么都不要。
時隔十數年,我才清醒,當我們放棄世界的一刻,世界,也已放棄了我們。
我們手牽起的一刻,已注定,我和他,要和全世界,背水一戰。如若我們松開握緊的手,那么我們注定,孤單到老。
搬到城郊的小屋中生活,日復一日的零工生活,讓我們彼此間越來越沉默。
我愛上發呆,一個人時發呆,他回來時我仍然在發呆。
他有時會煩,用十分疲憊的臉看著我,問我:“怎么了?”
我無言以對,直到有一天,我在他的肩膀上,發現一枚鮮艷的口紅印。
我問他:“這是什么?”
他完全可以騙我說這是在公交車上蹭到的,可他不肯,他說:“這是口紅印。”
我很想再追問下去,卻啞口無言。
【二】
宇在市區的一間KTV做服務生,那里的人流很復雜,我去過兩次,兩次都看見有中年的女性黏在宇身邊問東問西。
有一次,一個女的指著我問宇:“她是誰?”
宇絲毫沒有猶豫的回答:“我妹妹。”
我的眼淚奪眶而出,我說不出話來,宇的眼神也黯了黯,可是隨即,他又笑起來,拉起那女人的手,進包廂里去了。
從此,我沒有再去過他工作的地方。
我們在一起七年,一直這樣暖昧不清的生活。
宇從未說過我們的未來,我也從未想過要離開他。
宇的工作慢慢上了正軌,從領班,到部長,到主管,到經理,最后,終于被他坐到那家KTV總經理的位子。
那晚,他在最貴的歐蒂包了一整座臨海的包間,叫了滿滿一桌好菜,還開了一支人頭馬。
他酌滿一杯酒給我:“優優,從今天起,我再不讓你受苦。”
我望著他,滿懷期待。
其實,我并不怕吃苦,那一刻,我仍在等他的,一句承諾。
那夜,我們吃了很多東西,喝了很多酒。兩人都喝多了,說了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話。
他說他愛我,他說他很抱歉讓我一直與家人分開,他說會好好對我,永遠永遠不會辜負我。
可是,到終了,他也未曾說,要娶我。
【三】
那年秋天,寒冷提前到來。 風遮天蔽日的瘋狂肆虐這座灰色的城市,我正式搬離了和宇的愛巢。
網上有個男人告訴我:離開他,是你唯一的解脫方法。
我開始試著與家人聯系,告訴他們,我已離開。
數日后,得到父親的回復。
父親說:七年前,我們已經當女兒死了。
我搬至家對面的小區居住。
每天清晨,我用望遠鏡看到宇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里。晚上,我再將他送走。
我的習慣并未改變,只是,他不知道。
從望遠鏡中看到的宇,越來越瘦,越來越沉默。
他仍是穿著一身漆黑的西裝,不茍言笑,一個人來,一個人去。
我的手機中,仍常常收到他的留言。
優優,按時吃飯。
優優,胃還有沒有再痛?
優優,家仍在,你什么時候回來?
優優……
沒有人支持我再回到他身邊,他們說:你好容易脫離,正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,為什么又要再回去。他對你,并不認真,他甚至,不想娶你。
不想娶你。這四個字,如鉛塊一樣沉重的砸在我心上。讓我沒有理由,再抬起回家的腳步。
【四】
又過了一年,一個清晨,我終于看見他回家,身后,跟著一個女人。
從望遠鏡中看過去,那女人很像是八年前的我。
瘦而細小,窄窄的肩,單薄的嘴唇,固執的眸子閃閃生輝。
我看到他用手挽起那女人的腰,俯下身說著什么。
那一刻,我腦中一陣混亂。我架上三角架,換一只更高倍數的望遠鏡看向家里的窗戶。
他們已進入屋內,兩人激烈擁抱,那女人懸掛在他的身上,像一只斷根的草,輕飄飄的,全無重量。
他的手已進入她的長裙,肆無忌憚的左沖右突。
他將她按在沙發上,她的頭仰起來,我幾乎聽到一聲熟悉的呻吟---他忽然間抬頭朝我的方向看過來,我手中的望遠鏡抖了下,我呆住,不知為什么,覺得他已看到我,已看穿我。
而我,竟,落荒而逃。
我避進洗手間,穿得整整齊齊,坐在馬桶上,開始痛苦。
我的兒子,在我腳邊,爬來爬去。
我卻無法告訴他,我們,有個兒子。
我在家中接客,中學沒畢業我就與他私奔,除了這個,我想不出其它生存的辦法。
兒子就是這樣帶大的。
有客人時,他常常爬在門邊哭喊,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。
有時客人兩個三個成群結隊的來,兒子被關在門外,拼命哭叫,到天黑時,客人終于走了,兒子已餓到睡著。
就是這樣一個又一個的夜晚,我抱著他,母子兩人哭至肝腸寸斷。
我們,已走進一局死棋。
宇從此每天帶不同的女人回家。
而每個女人都像我。
瘦小玲瓏的身材,可愛單薄的面容。
他將每一個女人緊緊裹在身下,像要碾碎她們一般,在我的望遠鏡前展覽。
每到某一個時段,他總會習慣性的抬頭向我的方向看過來,剛開始,我很怕。后來,我終于發覺,他并沒有看到我,他只是,只是一個習慣。
兒子已經漸漸會走,有時我對著望遠鏡時,他會跌跌撞撞走到我身邊,抱著我的腿,叫:媽媽,媽媽,餓……
月光照在兒子酷似宇的臉上,眉目清秀,宛如一個小小的他,附魂在我身邊。
我的淚,又一次滴落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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