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啊你停一停
沉默的黃昏蘊蓄著,正如鳥巢擁圍著睡鳥,斜陽脈脈,漸沉……
夜風如鼓點般,嘩啦啦地奏著,深黛色的天空仿佛凍住了,星星泯滅,中央掛著一輪蒼黃的明月,不停地向周邊渲染著銀光,撒向大地,似一個銅錢大小的濕暈般,燦燦地鑲在天空中。
沙地不斷地被拍打過來的海風擊濕。反反復復,絲毫不倦,墨玉般的海水卷浪著,呼嘯著,似鳴鐘般。嗡嗡響,不知名的野鳥在天空中低飛著,細膩柔軟的沙子碎碎地躺在地上。上面排著一望無際的矮矮的西瓜,一個挨著另一個,綠條紋的腦袋,可可愛愛地擠在一起。密密麻麻,很是壯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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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年,穿著粗布衫衣,風不斷地向領口灌著,寬大的氈帽遮了半邊紅黑的臉龐。頸上戴著一個銀亮的圈子,和天上地月亮相呼應。少年手捏一柄鋼叉,手心沁出些汗絲,躡手躡腳地向那處動靜挪去?!霸保倌臧櫫税櫭?,抿了抿薄薄的嘴唇,心想:“猹……可不好對付呢。”少年又慢了慢腳步,腳印很快融進了細細的沙子里,了無痕跡。果真是猹,正把通紅的西瓜頂得稀爛,少年止住腳步,心疼地發出“嘶”的聲音。那可都是父親沒日沒夜,用辛勤的汗水栽種的西瓜。嘆息聲驚動了猹,猹轉過笨重的身子,哼哧哼哧地宣泄自己的不滿,赤紅的雙眼緊盯著少年,少年見此,咽了咽口水,捏緊鋼叉,猛烈地扔出手中的鋼叉。那猹靈巧地將身一轉,從少年的腿旁跑過去,細毛和少年的腿打了個邊,它邊跑邊怒吼著,踩壞了周邊的很多瓜,那瓜咧著圓盤大的傷口,靜靜地坐在那里,將腦袋低到了塵埃中。無奈的嘆息,失望爬上了少年地臉,少年低垂著眉目,仿佛珍寶蒙塵,光芒不再。
思緒回轉,一滴渾濁滾燙的淚從老人珠黃的眼眶中落下。銀圈,鋼叉,西瓜,父親,猹。都與他漸行漸遠了。
老人悠悠起身,走到墻角,怔了怔,最后,像是一截一截似的,慢慢蹲下身。緩緩伸出枯焦的雙手,打開了一個暗紅色的匣子。那是昔日戴在頸上的銀圈。老人用自己長滿老繭的雙手擦了擦銀圈,怎么也卻擦不回曾經的明亮了。銀圈上生了一層厚厚的褐色的污濁。像是塵封在了往事的記憶。
曾幾時,那些潤了年華,善了歲月的物都與我們遠了。夢想,光陰,生機,道路,霧迷了眼。使我們愈發看不清了。
灰蒙蒙的天空罩住了白云。
憂思降入我心,如同暮色降臨寂靜的山野。
時光啊,請你停一停,讓我悟一悟,尋一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