央視另類主持阿丘-人物
阿丘,實名邱孟煌,央視《社會記錄》欄目主持人。他小個頭、八字眉、厚嘴唇,普通話不太標準,算得上是“央視另類”。但很多人卻為這個“另類”深深著迷,不僅因為他所說的新聞故事,更因他那獨特的個性和引人入勝的錦繡口才。阿丘說話詼諧、調侃,言至妙處,還輔以手舞足蹈,精彩如演播評書,聽來令人賞心悅耳,拍案叫絕。經筆者歸納,阿丘的口才藝術大致有以下四種—
邏輯辨證式口才
當一批諸如李詠、畢福劍等個性斐然的主持人迅速走紅、深入民心時,記者就主持界日漸強勁的“個性風”向阿丘提問。同樣個性獨特的阿丘這樣回答:
“個性其實是把雙刃劍,一旦你在屏幕上展示你的個性,就會放大兩個東西,一是放大優點,二是放大缺點。有人可能喜歡你的優點并放大你的優點,然后接受你的缺點;不喜歡你的人則會特別反感你的缺點。我覺得個性是暫時的。我希望我的個性不要凌駕于節目的個性之上,因為節目才是內核,我自己的個性要融入到節目中去。”
個性是種寶貴的特質,它是個人最好的名片。但個性如何釋放,卻大有講究。這里,阿丘拋出“個性是暫時的”這一觀點,不落窠臼,同樣充滿思辨。任何個性,不管多鮮明,在時間的演繹下,終會泛白。故此,阿丘才有了接下來的“自我個性”與“節目個性”之區別。這又是一種對個性的分解,仍是辨證的結果。
“我覺得語言是表層的東西,語言上的個性是新鮮的。一旦別人產生審美疲勞,這種個性就會失去優勢。所以我一定要不斷修煉自己,讓自己內在的個性與時俱進,這樣才能滿足大家新的需求。”
此處是對前面“個性是暫時的”觀點的加深論證。由于自我個性有較大穩定性,難免會讓人遭遇審美疲勞,所以才要不斷突破自我,“讓自己內在的個性與時俱進”。縱觀阿丘這段辨證,像一面梯田,層次分明,條分縷析,令聽者無法不落入他營造的邏輯漩渦,口服心服。
類比假喻式口才
有人說阿丘是演新聞,手舞足蹈,太隨意了。喜歡他的人特別喜歡,不接受他這種風格的人則十分反感,正如上面他自己所言,兩個極端。對此,阿丘并不在意。他說:
“別人說我是說評書也好,串場也好,都無所謂,這只是節目制作的一個方式。新聞節目的形式就那么幾種:訪談、說新聞、播報。不像文藝頻道有很多形式,我們注重的是內容。如果評價自己,我覺得我不是一個新聞評論員,我做不到,我更像是一個居委會主任,一個旁觀者,一個路人,一個帶點阿丘自己的戲劇沉淀的、站在新聞窗口旁的文藝人。以文藝的視角看新聞,而我的文藝不是娛樂的。”
眾口難調,要做一檔只有“鮮花”沒有“雞蛋”的節目是不可能的。所以,阿丘很坦然。他將自己類比成“居委會主任”、“旁觀者”、“路人”、“站在新聞窗口旁的文藝人”,乍聽好似“糟蹋”了自己,實則是對自我風格的一種巧妙詮釋。眾所周知,“居委會主任”行事瑣碎,偶爾還有點婆婆媽媽,但居民覺得親切。阿丘這樣類比,他在節目中的作用便形象地傳達出來了。這也是類比的妙處,正面解說可能洋洋萬言不得要義,但一類比,聽眾立刻心領神會。
如今,《社會記錄》欄目已有了很好的社會影響力。對此,阿丘毫不“貪功”。他說:
“我只是節目所有環節中的一個環節罷了,這個環節在節目中最占便宜。所有人的辛苦在我身上收獲,所有人的智慧在我身上閃現。很多人覺得我在每期節目最后說的那幾句話很到位、很舒服,為什么?因為那是所有人提煉出來的。所以觀眾有時誤解,會非常佩服我,其實他們應該佩服我身后的人。我非常感謝幕后的制作群體,我屬猴,我應該就是一只站在巨人肩上的‘老猴子’吧!”
阿丘是謙虛的。他弱化自己在節目中的地位,把功勞都給了同事,并以節目最后的幾句話為例,將同事們的勞動微觀呈現,使談話飽含真誠。最后一句“我屬猴,我應該就是一只站在巨人肩上的‘老猴子’吧,”恰如神來之語,妙不可言。它基于牛頓名言,卻道出了新意。
順水推舟式口才
按傳統標準,阿丘做電視主持人似乎并不合格。且不說他個頭確實有點那個……呵呵,單憑他的普通話水平就可以被PASS了。對于這個問題,阿丘相當“勇敢”,直面記者說:
“說實話,我確實有口音問題,我是南方人,改不掉南方人的口氣和語境。中央臺傳統的播音標準是用北方普通話。如今電視臺用我,主觀上講是中國電視新聞意識的一種改變;客觀上講是中央電視臺在把姿態放低。”
作為主持人,如果說他普通話不好,其實也是一種揭短。對于自身短處,人的本能是遮掩,不能遮掩的就開脫,找借口。但阿丘沒有這么做,“我確實有口音問題”,多么坦率!不過阿丘也沒語止于此,而是順水推舟,接著圍繞自己的南方口音說事兒,表達出了另一番獨到見解。他說:
“中國以長江為界,幾乎占全國一半人口的南方人絕大多數普通話說不標準,有些人甚至都聽不懂普通話。這些人認為普通話、特別是電視上的人說出來的普通話都是‘官話’,和他們總有點隔膜。而我是從這里邊出來的,我的口音,他們一聽,會覺得:‘唉,這個人說話像我們這邊的。’然后我就以我的語境和語感去告訴他們一些事情,他們會很親切。北方人又會覺得很新鮮。”
阿丘在此展示了高超的語言技巧—“順水推舟”。水有流向,這里相當于“口音有問題”這個既成事實,阿丘順著事實,即順水。推舟指在“口音有問題”的事實上,列舉其優勢,好比廢墟開花,病木回春,順著他人的觀點找到對自己有利的因素。例如,都說阿丘普通話不行,他先予以承認,但隨后他又找到了自己口音讓南方人感到親切,讓北方人覺得新鮮的優勢,從而變被動為主動,皆大歡喜。
自嘲樂觀式口才
僅從外表看,阿丘確實其貌不揚,尤其在俊男云集的央視,他的形象更“有點兒對不起觀眾”了。但阿丘十分自信,也很樂觀。做客某網站時,有網友問他自信的源泉是什么?阿丘回答:
“按照北方人的身材來說,我算是‘殘疾人’,但人活在這個世上如果只能靠肉體、空間來論優劣,那未免太落后了。我的自信源于從小對自己的一種磨煉。有句話叫‘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’,由于我個子比較矮小,從小到大每次照集體照,我都站在最后一排的最邊上。這個位置側身我能看見每個人的表情,別人卻發現不了我,我自得其樂。我習慣被別人輕視,我永遠不會是主嘉賓,而是個旁觀者,就像躲在黑暗處的貓頭鷹。”
自嘲是一種境界。阿丘張口就稱自己是“殘疾人”,令人瞠目,但這只是虛晃一槍,隨后一句“如果只能靠肉體、空間來論優劣,那未免太落后了”,便化解了所有尷尬。接著,阿丘正面回答了問題一我的自信源于長久磨煉。問題答畢,本可打住,但阿丘對這含糊的回答似乎并不盡興,繼續發揮,枚舉了自己照相的事兒,由此引出他鮮為人知的另一些性格特征。最后,妙喻“貓頭鷹”,詼諧、形象,自嘲之間有無奈,更有自信。談及未來,阿丘相當“超脫”。他說:
“哪天,如果觀眾不喜歡我了,或者自己江郎才盡言之無物了,我就在山野鄉村,找個僻靜地兒把一生的感悟寫成戲,做一個精神世界里永遠逍遙的騎士!”
阿丘原來是編劇,說這話也許是他心中還有另一個未圓之夢吧。“做一個精神世界里永遠逍遙的騎士”,多么浪漫的憧憬,且不說這理想能否實現,至少有夢就快樂。阿丘在此展示給我們的是他那種面對生活的浪漫和樂觀,其口才也由此鍍上理想光芒。
“說自己的話,讓別人走去吧!”這是阿丘的座右銘。我們從中看到一個個性斐然、我行我素的阿丘;一個“不說話,毋寧死”的阿丘;一個想說就說、無所顧忌的阿丘……相信阿丘的錦繡口才能引領他走得更遠,飛入尋常百姓家!